【蝙超情人节】灰羽（上）
上一棒@杏白在摸鱼 2.18
预警：残破之蝠宇宙，大量魔改剧情，双向H/C，关于极其病态的主角和他们的疗伤故事。有严重PTSD的蝙蝙攻击超超的情节，但请相信他们终究会再次走到一起。以及禁止嘴我cp任何一方，头给你拧下来哦（凶恶）
“尊敬的超人，您好。”裹在防护服里的年轻人看着超人自天而降。
“是什么让你冒着瘟疫的危险前来找我？”超人平稳的落在地面上，他的脸上挂着极小的微笑。
“我的名字是托内。”他先是有些僵硬地鞠了一躬，以表示对这位守护世界多年的英雄的敬意，接着他直勾勾地盯着超人的脸，略显无礼地打量起来。
距离超人上一次被媒体记录下已经过去了足足三年时间，大都会的寄生魔之灾和遍布世界的伍德瘟疫使各个城市几乎完全与外界隔离开来。这位英雄随着他所居城市的封闭变得很少在外界停留，最多不过是如一道红色流星一样救下许多人后又很快消失。他的容貌和三年前的别无二致，即使对比三十年前，他也不过是有了些许白发而已。时间对超人颇为慷慨，然而他仍与三十年前有些差别。最大的改变是，超人不再一直挂着温暖人心的笑容了，三十年来那张脸上几乎只有伤感的浅笑，好像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值得他表露出欣喜。
转变始于蝙蝠侠的死亡。
“我恳请您走进哥谭来看一看死亡天使是如何毁掉她的。”托内终于开口，“他把哥谭封闭起来，变成他邪恶的领地，他肆无忌惮地摧毁哥谭原本的秩序，再这样下去哥谭会崩溃的。”
“我无权干涉其他城市的内政。”超人漂浮起来，“世界政府规定，自治是可行的。”
“不！那不一样，死亡天使所统治的哥谭和蝙蝠侠曾经在的时候根本不同，尚保罗不过是一个纯粹的暴君而已！那并非自治而是毁灭！”
“蝙蝠侠。”超人低下头看着托内，他脸上最后一丝像是微笑的东西也消失了，“正是哥谭谋杀了他。”
“不。”托内说，“蝙蝠侠——他还没有死。”
超人的平静表情终于裂开了，困惑、悲伤、惊讶交织在一起：“我亲眼看见了他的尸体。”
“那是一个克隆人。”托内解释，“绝对不是真的蝙蝠侠，请您相信我——请您和我一起去哥谭，我会为您展示真相。”
超人沉默了，托内不由得紧张起来，他看见那张天神一样的面容上表情轻微变幻，最终停滞在悲伤。
“带我去看。”卡尔-艾尔说道。
时隔多年，超人再一次踏上了哥谭的土地。今日他穿了一身朴素的黑色西装，看上去不像是大都会的守护神，而是一个吊唁死者的普通人。
托内带着他从废弃的水道潜入哥谭。现在他们抵达了死亡天使政权的核心地带，这里曾经被称为韦恩大厦，但现在它不再使用那个名字，而其外形也和布鲁斯·韦恩活着的时候相去甚远。
“死亡天使大多数时候都在这，”托内向卡尔解释道，“而我的可靠信息来源说，蝙蝠侠也在这里。”
“嗯。”他只是点了点头。卡尔并不抱有很大希望——不是说他不期望布鲁斯还活着，他要比任何人都希望那是现实，然而他的希望已经在漫长的时间里被一次次磨灭，如今只剩下一小朵火苗，像是长夜里即将燃尽的烛火一样微弱。
守门的人被托内轻易打倒，这让卡尔多看了他一眼。但托内头也不回地往前跑，一边跑一边喊：“我们还是尽可能别跟死亡天使的人直接对上好！”
卡尔飘到他身边：“不用担心我。”
他听见托内极小声地嘟囔了一句：“差点忘了。”他走进电梯却没有直接摁下楼层，而是撬开了天花板翻身跃上电梯轿厢顶层，掏出钩索就欲往上方射去。
蝙蝠侠也是这样的。卡尔不由得想起过往，那些他和蝙蝠侠一起滑过黑夜，拯救生命，维护和平的日子。他们曾是很好的搭档，以至于后来走到一起。氪星的最后一个孩子在地球上有了父母有了爱人，有了家。那时候卡尔相信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但一切都随着布鲁斯的死而变成了让超人痛苦的往事。
“不必这么麻烦。”但他还是像往常那样做了，卡尔扶住托内的腋下带着他飞起来，“告诉我在哪一层。”
“最顶上。”他能感觉到托内身体僵硬，四肢不知道往哪放。这是实在件很正常的事情，勇敢如蝙蝠侠在第一次被他抱着飞起来的时候也不免得有些紧张。
“到了。”很快他们就到了顶层。卡尔把托内被放在突出的钢架上，接着轻松打开了电梯门，率先踏入楼层内部。然而仅仅看了一眼，超人就觉得自己无法前进哪怕一步。
他看见一个被挂起来的人——如果那东西还能被称之为“人”的话。那个人被锁在空旷大厅的中央，双臂和自腰部以下的部分都消失不见，只剩下用于连接维生装置的金属接口。金属环替代脊柱连接头部和仅存的躯干，而他有半个头盖骨都被替换为玻璃容器，裸露出来的大脑浸泡在浅绿色的溶液中。仅仅是这么扫视一遍，卡尔就觉得自己的胃沉沉下坠，胸口发闷，喉咙被石头卡住般无法发出任何声音。他略微上移视线，铁面具掩盖了那人的脸，然而他已经猜到了那是谁。
卡尔想要去摘下那副面具，但他完全无法动弹，好像他失去了所有超能力而地球引力增大了数十倍一样。有什么东西沉重地压住他，扯住他的双腿，让他想要跪倒在地上。
但托内走上去替他代劳了，于是一张苍老的面容暴露出来。他的脸尚且是完整的，只是有不少利器切割的伤痕。而可以说是唯一完好的眼球在托内打开面具后微微移动，过了有几秒才聚焦在他身上。
“你是谁？”破碎之人问。
“我是托内，”他说，“我是来救你并解放哥谭的，蝙蝠侠。”
这个词惊醒了卡尔，他跑向受缚的蝙蝠侠，想要解开那些金属枷锁，双手却不知道该放在何处。卡尔盯着那张老去的脸很久，才吐出了一个词：“布鲁斯。”
曾经是蝙蝠侠的残破者看了他好一会才说话：“克拉克。”
有多久没人这么叫过自己了？克拉克恍惚地想着，在布鲁斯死后，在玛莎和乔纳森离去后，在他离开星球日报之后，克拉克·肯特逐渐变为一具空壳。如今那个曾经对他最为重要的人回到了他身边，他却觉得内心的空洞没有半分要被填好的意思，相反还愈加扩大。
“抱住他。”托内打断了他们的对视，超人伸出手环抱住蝙蝠侠，随着金属搭扣和管线的断开，时隔三十年，克拉克终于又一次接住了布鲁斯。然而布鲁斯却只是用平静而空洞的眼神扫视他和托内：“你要怎么拯救哥谭，就凭你一个人吗？”
超人沉默着并未出声，只有托内回答了问题：“我们有军队，今晚他们将突袭圣人蝙蝠的大教堂。”
“我不觉得你们能胜利……”蝙蝠侠的话被突然冲出来的士兵打断了。
“站住！不许动！”
克拉克转过头，从大厅的另一边冲进来几个全副武装的士兵朝他们举起枪。超人觉得眼睛发痒，他盯着那些士兵看，于是下一秒炽热的射线切断了他们拿枪的手。失去手臂的士兵在地上翻滚惨叫，而超人却充耳未闻般看向托内。
“啧……该走了，往这边。”托内表情怪异地带路。
克拉克抱紧了怀里的布鲁斯跟在托内身后。时隔三十年见到了他未曾死去却被折磨到不成人形的爱人，他本该痛哭、嚎叫、崩溃——但什么也没有，他冷静得像是一台机器。或许如果他不这样就无法再前进分毫。
他们又一次回到了下水道，克拉克机械般紧跟着托内奔跑，他能听见布鲁斯的呼吸声，平稳而有规律。他脑海里回荡着一个念头——还有希望。布鲁斯回到了他身边，那么总会有办法的，只要蝙蝠侠和超人在一起，就能解决一切问题。
忽然他听见布鲁斯的呼吸声乱了，变得急促而嘶哑，紧接着是一段怪异的声音。克拉克猛地低头，发现布鲁斯面容扭曲，双眼无神地瞪大，瞳孔扩散。
“布鲁斯！”克拉克有些慌张地叫起来，他仔细地观察布鲁斯身上发生了什么，神经丛紊乱的闪光让超人目眩，他还瞧见了腹腔内部的景象——一片巨大的空洞，胃部和肠道都被切除，本该是肋骨的地方现在被黑色的金属代替。克拉克哽住了，某种东西完全填满了他的胸膛，那种感觉是如此陌生以至于他花了一会儿才意识到那是愤怒，还有憎恨。
幸运的是布鲁斯很快就从那种状态中恢复过来，然而他的眼神依然是那么冷漠，或者说是麻木更合适。克拉克手足无措地把他放在了地上，试图为他进行更深入的诊断。
“癫痫而已。”蝙蝠侠并没有在看任何人，他的视线始终投向虚空，就好像刚才发病差一点窒息的人并不是他自己。
“他真的给你截肢了吗……每年一次？”托内问。
“圣人蝙蝠可不会手软。”布鲁斯看向他，平静地回答。
克拉克终于无法支撑自己跪倒下来，他试图去触碰布鲁斯，但手颤抖到甚至没法向前伸。他不得不把手放在地面上支撑自己，以免就这么完全倒在地上。
他低着头，眼前是用于填补腰部缺口的金属。布鲁斯从骨盆开始的部分全部被切除，就连脊柱也被抽离替换。犯下此等罪行的人一点点地夺去他的身体、碾碎他的尊严、令那颗承载着智慧、善良和理性的大脑变成一团浆糊，漫长的折磨里就连精神也变为残破之物。
克拉克无法克制地哭泣，眼泪模糊了他的视野，沿着他的脸往下流淌，在地面上积成一个小小的水潭。过去的三十年间，超人每一日都飞过天空去往世界各地帮助他人。然而他却没能注视布鲁斯，没能发现他就在韦恩大厦，在他曾经的家里受苦受难。痛苦、愧疚、悲伤、愤怒，无数情绪交杂在一起，令他在憎恨死亡天使之余，也憎恨起了自己。
超人从未如此悲痛，这份悲痛甚至超过了三十年前他以为永远失去布鲁斯的那一刻。他像人类一样哭到难以呼吸，眼前发黑，大脑隐隐作痛，无意识地干呕着。直到托内拍了拍他的肩膀，克拉克才终于勉强止住了哭泣，擦干净眼泪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一位女士从通道的另一头走来，克拉克声音嘶哑地开口：“西瓦女士。”
“没想到你真的来了，超人。”西瓦从阴影中走出来。
“我是来救他的。”克拉克回答，“现在你们应该告诉我计划是什么了。”
“当然。”西瓦在他们面前停下脚步，但她并未对着克拉克，而是在布鲁斯身边蹲下，“许久之前你来求助我，希望能获取必要的技能以取回你的披风和你的城市。现在我又回到了你身边，来纠正一个错误。”
“哈。”布鲁斯冷笑了一声。
“刺客联盟本以为死亡天使是个更好的合作对象，但事实上他就是个纯粹的瘾君子。哥谭在你的治理下是一个有希望的城市，你鼓舞了很多人。因此，在你、还有你的城市陨落的那一刻，有些东西被破坏了。”
“你没有告诉过我这个。”托内皱起了眉头。
“亲爱的孩子，”西瓦看向他，“没有什么人会告诉你他们犯下的错误，尤其是那很可能导致了你父亲的死一样。”
克拉克安静地听着，他向布鲁斯的方向挪了一点，蹲下来靠在他身边：“一个错误……真是轻巧。”
“我以为超人会更温和一些。”
“如果我没亲眼看见我的未婚夫被折磨成这个鬼样子的话，我会的。”克拉克语气相当差地回应。
“现在分罪责已经毫无意义，刺客联盟多年以来都在秘密向这里运送武器和爆炸物，随时准备解放哥谭。”
“所以你们不需要我了。”布鲁斯歪着头说道。
“我父亲他本能成为英雄，但他在多年的隔离囚禁中惨遭扭曲，而我是他的儿子，我会成为他没能成为的人！”托内捏紧拳头说道。
真像啊。克拉克缓慢地眨眼，囚禁多年倍受折磨而被扭曲的灵魂。布鲁斯……克拉克开始祈祷。
“贝恩和刺客联盟都曾是你的敌人，但现在若是哥谭敞开大门，世界看到我们站到一起，脊梁就会被修复，布鲁斯。世界就能再次站起来。”西瓦从包里拿出一个灯台，明黄色的灯光里，小小的蝙蝠纷飞。
“这是纳米蝙蝠，它们能修复你的身体，但问题在于——”
“你还有成为这个城市所需要的蝙蝠侠的意志吗？”西瓦站起来，她神情严肃，眼神凌厉，等待着布鲁斯的回答。
布鲁斯盯着那盏灯。
克拉克看见他在晃动，他灰蓝色的眼睛里有些东西改变了。哐当一声，布鲁斯朝下倒在地上，克拉克伸手就要去扶起他。
“别碰我。”布鲁斯声音低沉，“我会自己站起来。我曾经是蝙蝠侠，现在、未来也会是。哥谭需要真正的蝙蝠侠，所以——”
他们听见嗡鸣，蝙蝠的翅膀拍击发出海潮一样的声音，灯台里飘出一片黑雾，它们尖啸着掀起一阵烈风，环绕布鲁斯飞行，笼罩在他身上。
另外三个人不得不后退了几步，黑雾凝实为完整的人影。时隔多年，真正的蝙蝠侠再一次站起来，再一次矗立在那儿。克拉克感觉眼睛酸涩，一点眼泪流下又立刻被他擦去，他反复念着那个名字，等待他再一次回应自己的话语。
“欢迎回来，蝙蝠侠。”西瓦向他伸出了手。但布鲁斯只是看着他们说道：“该进行下一步了。”
尚保罗在两位手下的搀扶下回到了他的据点，他刚刚打败了一批入侵者，但他自己也力竭倒下。一支不知名的军队闯进他的哥谭，杀死他的士兵，令他的统治变得混乱不堪，他们甚至差一点就夺下了主教堂，但没关系，他还占上风，只要他还有——
“玛德琳！我的毒液呢！怎么全不见了！”死亡天使扶着药柜有些惊疑不定地喊起来。
“丢东西了吗？没关系，你又不是圣人，总会犯错的。”西瓦女士和托内出现在他们身后，“如果你想问我们是怎么进来的，回答是我们得到了一些帮助。”
“吾爱……”死亡天使的妻子，玛德琳从门后走出来。
“玛德琳……但为什么？”
“对不起，亲爱的。”玛德琳颤抖地说，“我在你身边站了太久，我无法再坚持下去了。你太执着于你的毒液，太想得到布鲁斯·韦恩的认可，它们蒙蔽了你的心智，不管我怎么苦苦相劝，你都听不进去。我不能再帮助我不相信的事物了。”
“那好吧……”死亡天使低下头说。
利刃贯穿了玛德琳的身体，她缓缓倒下，死亡天使的士兵从背后刺穿了她，但尚保罗并未露出悲伤的神情，他缓缓转头看向反抗者：“你们入侵了我的城市，闯进我的家，策反我的妻子……你们的死亡不会太快。”
“那正是我想说的！”托内的肌肉鼓起，猛地向死亡天使扑来。而死亡天使的士兵拦下了他，一边嘲讽一边回击：“一个老女人和一个小孩就想对抗我们？你们是疯了吧。”
“还有我。”一个声音从天顶上悠悠传来，死亡天使猛地抬头，蝙蝠侠挂在那儿，俯视着他。
“布鲁斯……布鲁斯！”死亡天使不知道是愤怒还是恐惧地大叫起来，“给我杀了他们！”
教堂里顿时陷入混乱，死亡天使和他的士兵对战刺客联盟和蝙蝠侠，而超人悬浮在教堂上空，阻止一切想打搅这场战斗的人。
教堂天花板忽然破开一个大口子，蝙蝠侠像雾一样飞出来，他的披风下裹挟着士兵的残躯，而另一个士兵紧随其后跳上天台，满脸警惕地准备应对他。
克拉克飘下去一点，时刻盯着布鲁斯的样子，但布鲁斯的情况和他想的不太一样。超人能听见他的低语：“这些纳米蝙蝠给了我飞行的能力，让我抵达了未曾抵达的高度。而它们还能吸收一切触碰到的生物的基因档案，毫无疑问是一件完美的道具。”蝙蝠侠怪异地笑着，新生的利爪将士兵撕碎。
克拉克打了个寒战。他再一次想起托内所说的被迫害而出现的扭曲之物，不安在他心中扩大。他并不对布鲁斯杀死那个士兵有什么异议，毕竟在三十年的时间里他深刻地认识到有些人需要被拯救，有些人则没有那个价值。但蝙蝠侠所表现出的状态——样子，显然不对劲。
布鲁斯突然抬头看了他一眼，那个奇怪的笑容消失了，现在看起来他和以前没什么差别。他沿着裂口跳下去，而克拉克在扫视了数次确认附近已经没有死亡天使的士兵之后也沿着洞口落下。
回到教堂内部时，超人正巧看见了蝙蝠侠被死亡天使投掷来的巨大硬币砸中，摔在了地上。
“布鲁斯！”克拉克惊叫起来，他用超级速度飞到布鲁斯身边，但蝙蝠侠已经再一次站起来，无视了他伸出的手向死亡天使走去。
托内突然从死亡天使身后出现，他用一柄短刀刺穿了尚保罗的胸口，接着像他父亲一样折断了死亡天使的脊背。
数十年来统治哥谭的罪主终于倒下了，克拉克不禁有些快意。
“结束了，你输了，尚保罗。”西瓦女士说道。
托内不禁有些伤感：“我们做到了……我们真的做到了……”
“是啊，亲爱的孩子，”西瓦女士拍拍他，“我们成功了。”
“现在我们能够重新开启哥谭，让她和世界重新连接，我们将给人民带来希望。”托内热泪盈眶地说。
蝙蝠侠突然开口：“这个世界已经没有希望了。”
“布鲁斯？你在说什么呢？”西瓦有些不悦。
“我看见了外面发生的事情，瘟疫、动乱、无法掌权的政府。呵。”
克拉克飘到他们身边，他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确实这个世界如布鲁斯所说已经变得混乱又没有秩序，即使是超人，能做的也只有尽力庇护无辜之人。但——布鲁斯真正的意思是？
“今夜你们来到这里，是为了重新打开哥谭，并利用她和她的人民来拯救世界。但事实是……有些伤是无法治愈的，破碎的东西已然破碎。而能做的，只有尽力保存剩下的。”
克拉克猛地冲过来挡在蝙蝠侠和另外两人之间：“我建议，不，我要求你们现在就离开，然后永远别再回来。”
“什么……发生了什么？”托内疑惑地发问，下一刻他就明白了，因为蝙蝠侠已经向他们伸出了利爪。
“快走！”克拉克喊道。于是西瓦拉着托内奔逃起来，很快就消失在黑夜里。
“你阻止我。”蝙蝠侠看向超人。
克拉克咬着牙：“我会竭尽全力让他们永远不再回来。”布鲁斯，他的爱人，已经在漫长的囚禁和折磨中彻底扭曲疯狂，抛却了他原本的原则和理念，只为了一个信念存在。
成为哥谭需要的蝙蝠侠。
蝙蝠侠向后退了几步：“我有什么必要相信你？”
克拉克被这话深深刺伤了，但他不会因此而退缩。因为布鲁斯——经过了那样漫长而残酷得无法想象的折磨，他的冷漠是理所应当的。所有往事和情感大概都经过了磨砺，而后淡褪了。即使他真尚存信任着克拉克的记忆，现在的他也不可能相信任何人了。
克拉克心中涌起一股难言的疼痛，还有对死亡天使和其帮凶的愤怒与恨意。但他暂时没时间考虑这些，因为布鲁斯已经转过身去，走到了死亡天使身边。
“这三十年来，你一直逼迫我看着你扭曲我的名号和我毕生的事业。”蝙蝠侠低头看着他，“但……你之前确实没错。你让这个城市在灾厄中也仍然屹立，你让她走上了一条新的道路。”他蹲下来，灰色的爪子压在尚保罗脸上，划出一条细长的血痕。
“而事实上我最大的错误不是选择了你……而是信任了除自己以外的人。”
克拉克咬住下唇，克制住自己想要流泪的欲望。
“但现在我没必要再那么做了。”蝙蝠侠看向超人，“看在过去的面上，滚出我的城市，超人。”
“布鲁斯……”克拉克并不想离开他，但此刻或许他稍微躲开一会会比较好。
超人飞起来，深深地凝望了蝙蝠侠一眼，低语道：“我永远在你身边。”
“我不需要。”蝙蝠侠拖着死亡天使的衣领向教堂外走去，他的声音嘶哑而冰冷，留给克拉克的只剩下一个背影。
超人向天空飞去，但他的视线始终落在布鲁斯身上，他看见布鲁斯完全无视了死亡天使的哀鸣，把他拖到一座刻着圣人蝙蝠印记的桥梁上，纳米蝙蝠呼啸着飞过，于是印记变成了过去蝙蝠侠所会留下的刻印的样子。
蝙蝠侠把死亡天使用绳索捆在金属蝙蝠标记上，而那些反抗者，那些反对圣人蝙蝠侠统治的人们聚集在桥下，欢呼起来。
而蝙蝠侠居高临下地注视这个城市，注视所有人，他的披风随风飘扬，就像过去一样。他沿着桥面向下走——下一秒他就倒在了地上。
“布鲁斯！”克拉克下意识地叫喊，他只花了一秒就到达了布鲁斯身边，试图搀扶起他。然后他看到了——布鲁斯在咳血。
“布鲁斯！回答我！”超人慌张地抱起他向着孤独堡垒飞去，克拉克相信自己从未如此恐惧，X视线下布鲁斯的身体情况清晰地展现在他眼前。而情况是难以言喻的恶劣，他的所有器官都在衰竭，无法自循环的身体迅速崩溃，从大脑到仅存的内脏全部宣告即将停止运作，这具身体的死亡已经近在咫尺。
布鲁斯要死了，这个事实猛烈地敲击着克拉克的心脏，他必须在这几分钟内想出办法以挽留布鲁斯的生命。拉撒路之池无法复活不全的尸体，而魔法——他现在上哪去找个魔法师来？那么就只有一个办法了。超人坚定信念，向着孤独堡垒飞去。
“乔！帮我准备修复舱！还有——调出布鲁斯的全身扫描数据，我要给他制造一副新身体。”超人的声音沉下来，制造身体并不难，关键在于转移意识。氪星曾经达成过这样的奇迹，然而这不仅需要外界帮助，还需要被转移者自己的努力。但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克拉克必须尝试。
“布鲁斯……”克拉克呢喃着。失去主人操控的纳米蝙蝠回到了它们居住的小灯里，克拉克把它从布鲁斯身上取下来，接着把他放进修复舱里。维生用的管道自动接在布鲁斯的身上，克拉克猛地颤抖了一下。见鬼——这不就像布鲁斯还在那个该死的地方一样吗，被毫无尊严地悬挂在空中，仅靠管道里输送的营养液活着的样子。
超人捏紧拳头，他太过于激动了，连指甲嵌入掌心都没能将他从愤怒中唤醒。然而在克拉克转身走向培养室时，修复舱里的布鲁斯睁开了眼睛，仅有那么一瞬间，那双灰蓝色的眼睛里有着期盼，但很快那样的神采就消失了，他的表情再次变回麻木与空洞。他闭上眼睛，仿佛已经抛却了一切。
布鲁斯睁开眼睛。眼前是一片纯白色，纯白的天顶，纯白的墙壁，纯白的被单。他低下头看着自己，他看见一个完整的人，有着手臂和腿部，没有受过任何伤害，肌肉结实而匀称，甚至比他被死亡天使抓住之前更加完美。
而那是不可能的。他的大脑和记忆都这样告诉他。没受过伤害的身体不可能是他的身体，已经失去的手臂和下半身也不会再回来，被一点点磨掉四肢的痛苦在他脑海中回荡，仍以为还保有肢体的幻肢痛爬过幻影中的指尖。
他明白了，被拯救也好，飞向天空也好，回到哥谭也好，全都是虚假的。那可能是梦，可能是他崩溃之后产生的幻觉，也可能是被诱发癫痫后产生的谵妄。
唯独不可能是现实。
而即使那个形似克拉克的人出现在他面前，抱住他、呼喊他的名字时，布鲁斯也没有任何反应。那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时常会梦见那些美好的时光，父母仍在的时候，和克拉克一起的时候，带着迪克奔行在哥谭黑夜里的时候。但当他从那些真实的梦境中醒来时，他最终所能见到的也只有光滑可鉴的地面，以及残破不堪的自己而已。
毫无意义。他想着，再一次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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